是谁让纳吉成为网红?

文/陈锦松

 

大众媒介是社会的公器,除了报导真相,维护社会善良风俗,也有责任匡社会的迷思与道德。

前首相纳吉因一马公司丑闻曝光,其涉及的贪污枉法、舞弊滥权,早已呼之欲出,人尽皆知。当然,法治国家仍然需要依法办事,毋枉毋纵,不冤枉好人,也不轻饶恶人。

一个前国家领导人,因为腐败而下台,社会岂能存恻隐之心,突然同情其遭遇,视之为「偶像」。

当看到许多犯罪嫌疑人在法庭审讯或被警方拘押时,大多掩面遮挡记者拍摄。一个社会当罪犯有羞耻心,起码自知所作所为在社会颜面尽失,才有可能洗心革面,唤起良心或重新做人。如果完全是无所谓,丢脸又如何,那肯定是社会隐藏的最大危机。

纳吉盗窃国家财富、滥用公款,典当国家利益昭然若揭,却莫名其妙地突然成为「网红」,而大众媒体并未予以严厉批判,有者还随之起舞,甚至认为是「好现象」,进而推波助澜,叫好声不断,令人困惑。

不容否认,希盟上台很大程度归公于纳吉的腐败,不然要推翻老树盘根国阵,谈何容易?一般民众在成功换政府后,经过近一年时间,发觉希盟很多承诺跳票,心里开始打了寒颤。选民要新政府立即兑现承诺,似乎是理直气壮,理所当然,毕竟民主选举,人民就是老板。事实上,国家体制的改革方式与力度,都需要时间,但选民已开始失去耐心,要希盟剑及履及,甚至还要立竿见影,否则就是言而无信、信口雌黄。

等待了整整六十年,换政府没有天时、地利、人和,几乎难如登天。但撮合多个有利因素,两线制才能成型。试想,没有安华二十年前掀起烈火莫熄,没有老马毅然从巫统出走,没有华人在权益节节败退中彻底醒觉、没有马来人对改革期待掀起海啸,换政府可能会一举成功吗?

或许我们不必纵容与宽待新政府,但我们需要给政府时间整顿千疮百孔的国家体制,官僚主义、小拿破仑无不伺机而动,甚至对新政府阳奉阴违,使得政策贯彻窒碍难行,改革举步维艰。

华人社会最为关心的统考,从满满的期待到希望落空,华社对新政府的信誓旦旦,开始怀疑,甚至质疑。到底新政府与前朝对华社的态度是否只不过五十步笑百步。

统考承认问题,表面看来很简单、很单纯。但巫统与伊斯兰党两个种族性政党的叫嚣,后者甚至还要发动集会反对政府承认统考。首相马哈迪提出需要考虑「马来人的感受」,其实是回应统考受政治因素的严重干扰。

当然在「马来人的感受」与「华人的感受」之间是否存在矛盾,就必须回到基本人权及宪法的角度来争取与论述民族权益。

去年12月行动党国会议员林吉祥表明,没有国人愿意因政府签署《消除一切形式种族歧视国际公约》(ICERD)而付出另一次五一三种族骚乱的代价!他指确实有不负责任的滋事者试图挑釁和加剧种族、宗教间的不信任、敌视和仇恨,制造另一次种族骚乱的条件。

两大马来反对党巫统及伊斯兰党并未放弃其种族与宗教意识形态,反而为了政治目的更加肆无忌惮,现任巫统代主席莫哈末哈山公然表示,目前国会有太多「外来者」 (penumpang),国内马来人自觉像是「客人」(visitor),这番话是影射内阁成员很多非马来人,进而强化马来人处境与地位堪怜,而华人好像已是握有国家权力的主人。这种渲染族群矛盾,无视社会和谐,更大的用意是制造猜疑与妒恨。

当改朝换代后的内阁有更多重要官职由华人担任,巫统就标签作华人掠夺本来应是马来人在政府组织内拥有的权力。当受委的联邦法院首席大法官、总检察长是非穆斯林时,这个马来人的危机感就轻易被夸大与扭曲。

巫统总秘书纳兹里的关闭华淡小论也不是新鲜的话题,只是政治的需要。他提醒非马来人勿质疑马来人特权,因为非马来人也享受特权,即拥有华校与淡米尔学校;若他们要求废除马来特权,那么他就要求废除华淡小。这个论调不时被操弄,当事人却未受到对付。

纳吉网红现象,似乎把个人严重贪腐转化成政治迫害,巫统再大的种族主义声浪,就因为希盟「没有兑现承诺」被轻轻放过。当希盟面对前朝遗留的庞大国债、无理的工程造价与朋党的猫腻,这些似乎随著网红纳吉窜起而淡化。纳吉俨然是雪州士毛月补选的最佳的助选员。补选报捷后,莫哈末哈山归功于纳吉掀起「我的老板」(Bossku)风潮,是国阵胜选的重要因素。

我们对贪官的容忍可以是如此处之泰然么?当贪官已不知廉耻为何物,当社会已然失去道德的批判能力,媒体岂可在大是大非面前无动于衷,不去引导群众,甚至放弃应扮演的社会教化功能?

如果媒体已失去其社会责任,甚至间接替前朝政府涂脂抹粉,我们岂容置之不理?当部份媒体打著新闻自由的幌子,继续他们的潜规则去丑化执政党,对反对党歌功颂德,我们不应对此严格批判么?

选民可以不满希盟的表现,但我们总不能把所有不满情绪化成盲目的去拥抱贪官,而把纳吉捧上天,完全忘了其贪腐恶行、丑态与罪状吧!

 

转载 / 当代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