养鸡点滴

果园中的公鸡母鸡。 果园中的公鸡母鸡。

自2006年禁止散养家禽之后,我便没有养鸡了。

在新界,养鸡是一个热门生意,比养猪养鸭少很多限制及卫生环境问题,所以七八十年代的新界四处都有养鸡户。香港鸡农用的是一种层叠式的鸡舍,设计是一个以锌铁皮及木材盖建,高十几尺如仓库一样的建筑物,中央为通道,两边是拾级而上斜叠的鸡笼。每个鸡笼可饲养四只鸡,笼前是一排长长的饲料槽,每天定时放入以粟角、麦糠混合的鸡料,鸡只要伸颈出笼才能吃到食物。吃完便拉,鸡粪便会掉落地上,因为鸡粪算是比较干爽,可以铲入袋中储起,待人回收作养红虫之用。

一个鸡舍动辄有上千只鸡。

多功能鸡只 啄虫翻土代母

一个鸡舍动辄有上千鸡只,就算最小规模的农户都会有两三个鸡舍,投资不菲,工作也劳累,虽然不像菜农般日晒雨淋,赚钱也更多,但气味、风险、维修等等又是另一番艰辛滋味。比起菜农的儿女,养鸡的孩子可能有更多的零用钱使,家境也更好,但是为家庭帮工的时间就更长,还是当菜农的孩子自由一些。菜农贫穷,没有多少钱买鲜鸡活鱼,所以便会在节日前养点鸡鸭,随便在田间或山边胡乱搭一个矮棚寮便去饲养,到过节时宰杀,省点开销。小孩却是当作好玩,每天以菜荚剩饭喂养,看着它们喙地抓虫子当玩伴,但又会吃掉它们,现在的人很难理解吧。

这种养鸡自用的风气,不单止是农村,甚至是住徙置区或是公屋的家庭也如是。到了八十年代末,人有钱了,鸡只却便宜了,便没有多少农民散养,剩下会养的都是乡村的老人家,九十后的孩子便再没有这种跟家禽亲密的经验了。其实鸡只除了提供蛋肉予人类享用之外,也是农业循环中的重要一员,Permaculture(永续栽培)的创始者Bill Mollison就对鸡只有极高评价,认为要把养鸡融入每一个生态农场里。他有一套农业设计方法,就是把农场内的各个元素分析好,分辨它们的“需求”、“产出”及“特性”,再把各元素整合起来,我的废物可能是你的需要,你的特性或习惯可能是解决问题的免费功能,所以一个能自给自足的生态农场必定是多元素的,鸡只就正好是多个元素整合的桥梁。举一个例子来说吧:鸡只要食物,而且无甚要求,甚么也能吃进肚中,田间的菜荚、果园的烂果、家中的剩饭都可用来作饲食;另外,它的蛋肉可食,粪毛又可以作堆肥原料,身无一物浪费。但最有用的是它的习性,鸡爱啄虫抓地,放在果园可以根除大量害虫,吃掉烂果,排出的粪便堆在果树下即成肥料。澳洲人甚至想出“流动鸡只翻土机”(Chicken Tractor),造一个带轮子的小型围栅,带着鸡只到田里除虫翻土及“施肥”。还有一个特别秘技,矮脚鸡特别胜任的,就是充当代母,我曾经养过一些番鸭,它们会交配会下蛋,就是不肯孵蛋,我惟有到鸡栏内赶吓鸡群,找一只跑得最慢、脚最短的来孵鸭仔,因为矮脚鸡虽臃肿,但天生见蛋就会孵育,当年我农场的小鸭全是它一手代理的。

农村不时有鸡兔同笼的景象。

政府不用脑 放弃多元生态

可是,我们的特区政府就是不爱用脑子处理问题,禽畜有病又有污染,便一律没收牌照取缔,眼不见为干净;土地不足,就让优质农地变成非法仓地,或是让发展商侵占胡乱发展,让不赚钱的农业式微。从前的香港深具多元性,能互相补足,以地方智慧解决大大小小的问题,但现在的香港却只剩单一声音,只懂取缔与扼杀,穷得只剩钱去解决问题,就像原本一个自给自足、满有人情的小农庄,变成遍地农药污染的大陆菜场。

撰文:坪原猴

新界边乡成长的野猴子,拾起父母的锄头想保着最爱的农村风光人情,希望每个孩子都能有赤脚走阡陌的机会。

Last modified onTuesday, 14 July 2020 09:51